周玉容乖乖地站在马路中央,抬起迷茫的眼睛望向远方的少女说,“然后呢?”
“然后,”她平和地说,“等待。”
“等待什么呢?”
周玉容问得很彻底,他大概也不清楚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要听她的话,所以才乖乖站在那里等待。
“唔,等待——死亡?”
梨花淡淡地说,她双手抱着零食袋,与周玉容纯净的眼睛对视。
“死亡之后呢?”
周玉容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良久,一辆开着远光灯的出租车在黑夜中向他飞快驶地来。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地呼啸着穿过耳膜,疾驰的风也吹过他的发梢。
司机的声音惊恐而响亮,话里话外都是让他滚开。
梨花凝视着他的脸,周玉容也望着她。
两个人好似一桩木头人雕像,陷入了一场奇怪的不许动游戏中。
最终,无人发生意外。
出租车司机及时刹车,改道远行,临走时还摇下车窗,骂骂咧咧了几句。
“大晚上在马路中央玩殉情你他妈不要命了?!要死要活的,小屁孩都给我滚一边去!”
周玉容怔愣地问,“……死亡之后呢?”
“你命真好。”
半晌,梨花突然冷冰冰地回答。
少女姣好的容颜仿佛冻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似是一块化不开的千年寒冰,淡淡地出声,“你没有死。”
“可是,没有死亡,我该继续等待吗?”周玉容陷入了惘然,“那我的‘全部’呢?”
“你真的愿意把自己送给我吗?”
“是的。”周玉容点点头。
“完完全全的送给我?”她问。
“是的。”他回答,“我的生活就是梨花。”
“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死……”
“——为什么你要属于我?”
周玉容显然对这个问题充满疑惑,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梨花把他迟钝的反应看在眼里,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要属于我?”
“……我不知道。”
他顺着她的招手回到身边,迷茫而疑惑地眨眼。
“也许,我生下来就该属于你。”
周玉容磕磕绊绊地说,他不擅长对梨花说谎。
梨花看破不说破,两人沉默了一会,她主动牵起他的手说道,“走吧,该回家了。”
“那我,是属于梨花了吗?”周玉容傻傻地问,他还不知道答案的结果,也不知道梨花的态度,顿时显得有些拘谨无措。
梨花握着他的手反问,“我不同意会怎样?”
“呃、呃大概是……一直求你……”
他又结巴了。
“那我不同意了。”梨花坏笑道,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你就求我一辈子吧。”
周玉容低声说,“这样也不错……一辈子,也是我想要的。”
“那你的要求可真低。”梨花侧头想了想,说了句不明不白地话,“你该祈祷,自己真的很幸运。”
那个时候,明明汽车都那么近了,可他还是没死。而她在第一世,仅仅是站在原地,也会发生了车祸。
命运,还真是不公平。
“嗯嗯,我很庆幸梨花会同意!”
周玉容却误以为他是得到了梨花的恩惠,高高兴兴地握紧了相牵的手,十指相扣。
梨花沉默片刻,终是没有抽出她的手。周玉容见状,悄悄靠近她,趁她不注意的间隙偷偷吻了她的唇。
她回看过去,他正痴痴地笑着。
而不像周玉容脸上展露的欢快雀跃,梨花内心平静得如一滩死水。
周玉容,好像没有分清楚界限。
她想,她和他的关系究竟该怎么界定呢?
名义上的兄妹,却能做出亲吻的举动。
情侣爱人的关系,别说她没有这种感觉,就连周玉容恐怕也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
她更倾向于,她是他的世界中心的鸟巢。因为从他生重病后康复的第一次相见起,周玉容就只把她当作可以依赖生存的对象。
这个人是谁都可以,不是因为她是梨花,而是因为她仅仅只是第一个接触他的人。
半路上,梨花感受到手心传递的热量,她突然不合时宜地问道,“多久。”
周玉容不明所以地说,“什么?”
“你在校门口等了多久。”
“啊!”他的眼神亮了起来,想小狗般摇尾撒欢,“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五点钟。我去了一躺你的教室,问了一圈都找不到你。”
“我以为你又像昨天一样回家,担心你吃不到饭,我匆匆赶到家给你做饭吃。但是也没有找到你。”
“后来你朋友给我发消息,说你在学校里。”
“所以我吃完饭就站在校门口等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