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
“谢御史留步。”
他正要走,却被身后的宦官笑眯眯拦住。
“殿下有旨,请谢御史移步庆云殿,稍事歇息。”
庆云殿是处偏僻殿宇,他推开木门,就见鸟雀飞上屋檐。萧婵只叫住了他,却未曾吩咐什么医官。谢玄遇不愿惊动旁人,更不想让宦官去告诉萧婵他受伤的事,只因考虑到她一定在元载那里悉心照料。杀手是假的,那刺偏的一刀却货真价实。元载舍得下血本争宠,却嫉妒错了人。
他不应在这里,更不应在这宫斗局中。
谢玄遇咬住袖角单手撕下布条潦草包扎了一番,就在殿中打坐。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萧婵还是没出现。
殿角滴水又漏过一刻时,谢玄遇终于起身,打算结束这无谓等待,却听见殿门吱呀一响,接着是张熟悉的脸。
她似乎刚流过泪,眼角是红的。
元载受伤会让她心急至此么?也对,他们是多年生死之交,还是夫妻。
正如元载所说,他根本不该再跟她见面。
“谢玄遇!”
她在烛影里隔着垂帘看见他,下意识挽了挽额发,急匆匆走过来。掀开珠帘时恰巧与他照面,他下意识将带伤的那只手放在背后,抬眼就瞧见她咄咄逼人的眼睛与锋利的眉。
“那刺客是江左的人?为何要伤元载?他与此事无关,你不是知道么?”
他怔住了,炽黑眼睛看进她眼里,也未曾反驳,只是点头。
“是,下官知道。”
“本宫今日若不遮掩,你该如何瞒过?那刺客甫一出来,你便知晓了,若不是元载…”
“殿下当真是如此想的?”
他忽而开口,打断她的责问,瞳仁里映着火光。
“那一箭,殿下当真”,他顿住:
“以为是下官的计谋?”
萧婵攥着他领口,不说话了。片刻后她偏过脸,笑了一下。
“原来谢大人也会辩白。本宫还当你是哑巴。”
他此时才醒悟过来萧婵是在激他,但心里的燥热却未曾因此消解,反而愈烧愈旺,说话也带着讥讽。
“原来殿下情急之中,也会不辨是非。”
她眼神明显被刺痛了一下,立即放开攥着他领口的手,扬起脸看他。
“是,本宫并非什么明君。若是在意之人被害,气量也不过如此,让谢大人失望了。”
他听见这句话,要说的话就没再说下去,转身就要走,被萧婵拽住袖角,正是受伤的那只手臂。他立即向后躲,萧婵就往前。
“既然如此,方才为何不解释?”
“解释什么。”他要挣脱她,但萧婵握得紧。为了逃脱,他不惜语气更冷。
“殿下,时辰不早,于礼不合。若有事要议,明晨再…”
“本宫找你还要挑时候?”
她攥得更紧了,谢玄遇额角青筋迸起,手心的伤口在拉扯之际又裂开。他略狠了狠心,将袖子甩开,萧婵果然放了手。
“谢某不是内臣,殿下也不应当如此折辱谢某。若殿下愿意,大可去别处消遣,何必…”
啪。
谢玄遇低头,用完好的手摸了摸脸,她打的手印还有些发烫。但他眼眉仍低着,不去看她。两人都喘着气,萧婵的声音甚至带了哭腔。
“旁人不知,你也不知么,谢玄遇。”
他沉默了,旋即用手背去揩她眼角,被她一巴掌打开。他要走,又被她拽住袖角,这次一点都没用力,但他停步了。
“怎么受伤…”
她语气惊讶、他往后躲,但萧婵眼疾手快、把他手握住、三两下揭开布条,只看一眼,就明白了一切。
“是我错怪。”
她咬唇。
“不怪殿下。”
他立即收回手:“小伤,已经无碍了。”他声音平淡:“驸马受伤,殿下情急之中,也是情有可原。”
“元载无事。”
她抬眼:“谢大人方才一箭,方才救了本宫也救了东海王。”
谢玄遇眼角余光看着她拽着他袖口的手,听她继续说下去。
“今日之事,本宫自当彻查。但谢大人,元载他未曾参与江左之事,你们…”
她没说完,因为谢玄遇把她推到墙柱边吻了上去。
这亲吻炽热疯狂、出乎两人意料。她剧烈喘气,用空着的手推他,却被握住手腕举过头顶控住,而她顾忌着他的伤,连挣扎都是徒劳。一个吻结束,他见她浓密眼睫低垂、不愿抬眼看自己,就又凑近,萧婵就按住他胸口。
“你做什么。”
她声音很冷静,这冷静却更让他焦灼。谢玄遇开口,却喑哑得不像他自己的声音。
“今晨演武场上试箭”,他贴着她脸颊,被她咬出血的嘴唇也带着铁锈味。
“殿下想让谢某赢,还是驸马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