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姨娘这烧褪了,就问题不大。姨娘这次的急症虽凶险,可终究是福气傍身,多养一段时日自能痊愈。”
孙福说完,江厌辞也未言。他静立了片刻,吩咐小厮备马车,出府去了。
孙福站在原地,望着江厌辞离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皱起眉。
——若说三郎关心姨娘吧,自昨日姨娘烧起来之后,三郎从未进去看过一眼。若说三郎不关心姨娘吧,又何必亲自进宫请御医?连马车都未坐,还带着伤呢,直接骑快马进的宫。
到了晚上月皊又醒了一次,被花彤喂了药,又沉沉睡去。接下来几日,她身上疲乏得连眼睛也不想睁开,只在进食和吃药时,才被花彤扶着勉强起身。
如此过了足足五日,她毫无血色的小脸蛋才慢慢有了气色。
“外头晚霞烧红大半的天,可好看啦。风也不凉,咱们出去走走吧?不能一直窝在屋里呀。”花彤提议。
月皊点头。
江厌辞回来时,一眼看见坐在庭院里的月皊。
他已几日不曾见她。
花彤在树下给月皊摆了张椅子。她侧坐着,双臂压在椅背,下巴搭在手背上,微微仰着脸,望向天际。本就纤细的人,又瘦了一圈。
烧红的晚霞落在她静好的面颊,流光绚灿。
她蜷长的眼睫轻簌了一下,转眸望向江厌辞。见他穿了一身簪金的宝蓝缎衣,多了几分京中高门郎君的风姿。才几日不见而已,忽生出些陌生。她又觉得这想法好笑,她本就与他相识不久接触不多。
月皊稍微坐直了身子,嗡声句:“三郎回来了。”
她声音是一惯的低软,如今又噙了病弱的沙哑。
“好些了?”江厌辞逐渐走近,“早些进去,别着凉。”
“嗯。”月皊点头,声音低浅。
待江厌辞经过她往里走,月皊重新将下巴抵在手背,抬起眼睫望向艳美的晚霞。
芳甸说,当日江厌辞唤她进去帮她穿了衣裳。起先月皊信了。可她心里悄悄生了怀疑的种子。
月皊蹙起眉,望着晚霞在心里默默问——“那天是你给我穿的衣裳吧?”
若是芳甸帮她穿衣,大概不会丢三落四,更不会把她的裙子穿反。
月皊轻柔地哼哼了一声,纤细的手指头轻戳椅背。
是夜,向来浅眠的江厌辞竟被梦魇缠住。
梦里,他被困在一个雪白的天地间,目之所及皆是不染尘杂的白色。
撑满视线的白色中忽然出现一粒红点。
他抬手去碰那粒红点,雪白色块忽然晃动、缩小,铺天盖地地倾来。
那粒红点,最终化成欺雪软玉肌的女子胯侧红痣。
江厌辞睁开眼。
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群马奔腾,伴着策马声和欢笑声。马背上的人有男有女,大多是斡勒人。
今年圣上未亲来斡勒,令太子李淙和几位皇子出使。几位殿下来斡勒也有一段时日了。如今已经到了腊月,最近一两日就要启程回朝。
四皇子李淋与七皇子李温也穿着骑装与斡勒人同乐。太子李淙却并未与其一起策马欢游。此时,他正与斡勒大汗同席畅谈。
艳阳高照,马背上的老四和老七皆是轻装上阵。坐在席间的太子李淙却穿着狐裘大氅。
他狐裘大氅里面着一件月白圆领衫,绣着的金丝盘龙昭显着尊贵的身份。李淙手中端着一盏热茶,修长的指上套了一枚翠绿的扳指,越发衬得他的手指修长干净,似乎也跟着泛着盈盈玉泽。一张清俊的面孔,再添几分天生的高不可攀贵气。自他到了斡勒,着实让几位斡勒公主春心动。
斡勒大汗说着客套话,李淙面带微笑地倾听着,又开口赞斡勒的山水草原牛马肥硕。
半日光景过去,眼看着日头西沉,草原上的风便带了几分凉意。
李淙侧首,避了避风口。
立在他身后的小太监为他换了一盏更热的茶。
斡勒大汗看在眼里,笑着说今日时辰不早了,也该回去了。不多时,李淋和李温也骑马回来了。两个人今日赛马纵了个酣畅淋漓,回来时头上皆带着汗水,脸上的笑容亦是灿烂。
拜别了斡勒大汗,皇家几位皇子同行往回走。
李淙走远了,坐在斡勒大汗身边的几位公主还眼巴巴地望着李淙的背影,甚至小声议论着。
“他们中原人都是这么好看吗?做什么都好看,拿着个茶杯的样子都好看!”
“不是中原人都好看,姐姐是说太子吧……”
李淙兄弟三个缓步往回走,有说有笑。任由草原晚风拂身。这风虽凉,却有着不同于中原的清爽。
“六哥。”李温笑着说,“明日跟我们一起骑马去,哎呦喂,在草原上骑马的时候,那风都带着股马味。”
“好。”李淙没拒绝,含笑应了。
李淋却心道太子就算跟他们一起去骑马,也不会跑太久。李淙体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