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己哭出声。
直到周闻笙离开好一会儿,零碎的抽泣才是从她口中溢出。
然后抽泣变成了大哭。
她好恨周光彦。
她的人生如果没有周光彦,一定会大不同。
再怎么不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好。
沈令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原本她身体就极度虚弱,心里又堆着那么多事,还总是反反复复地哭泣流泪,身心累到极点,不知不觉间,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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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闻笙吃碗面,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怕沈令仪中途醒来,趁自己不在做出轻生举动,赶紧回到病房,见她好端端躺在床上,这才放心。
这一晚周闻笙是在病房里睡的,黎明破晓之际醒来,想着沈令仪这么久没吃东西,便出去给买早餐。
沈令仪睁开眼时,病房里只有她自己。
清晨的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白色病床上。
空气中的微尘在光里飞舞。她愣愣看着这些起伏的微尘,觉得自己跟尘埃并无两样。
病房门被推开,沈令仪以为周闻笙回来了,往门口看去,发现是林然。
林然拄着拐,一步一步挪到她床前,拉来椅子坐下。
“周小姐呢?”沈令仪问。
林然摇头:“不知道,可能出去买早餐了。”
周家大小姐虽然身份高贵,可素来是个体贴周到的,林然一直很敬佩她。
沈令仪见他今天脸色好了许多,全然没有昨晚那般痛苦,看了看那条受伤的腿,问道:“你好些了吧?”
林然咧嘴笑道:“终于想起问候我了。”
沈令仪这才发现,他有两颗虎牙,笑起来比不笑看着年轻些,像是十六七的男高。
一身病服掩住了身上紧实的肌肉,偏瘦的身形更是凸显少年感。
林然这话问得沈令仪脸上发烫。
她挪开眼小声嘀咕:“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林然又笑起来:“那您多余问这句。”
沈令仪扭头瞪他:“昨天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贫?”
林然挑了挑眉:“生死关头,没工夫嘴贱。”
这话倒是真的。谢天谢地,他们两人总算是暂时安全了,沈令仪暗中感慨。
她看着这张充满少年气的面孔,问道:“可以把前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告诉我吗?”
林然对上她清冷哀愁的目光,嬉笑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抬眼看向窗外。
“那天晚上你喝的牛奶有问题。保姆和另一个保镖喝的水也有问题。我早发现有人在下药,把自己的水给换了,所以我没事。”
沈令仪想了想,总共三个保镖,一个保姆,其中三人都被下药,那下药的那个肯定是保镖之一了。
看来程予希确实厉害,竟然买通了周家的保镖。
她不由得庆幸自己命大,遇上林然。
要不是林然舍身相救,自己说不定早已命丧黄泉。沈令仪又问:“那个保镖想怎么害我的?”
林然摇头,皱眉道:“不,他只是负责下药,没有直接害你。有人来接应他,想把你弄出去,不过那人蒙着脸,当时电闸也被他们关了,屋里黑漆漆的,我看不清是谁。
“你被从卧室抱出去时,我在外面偷袭他们,没想到那人太厉害,身手敏捷,还带了刀。他们把你劫走弄到车上,我打晕下药那人,跟着上了车。
“那时候我腿已经被扎伤了,也不敢把开车那蒙面人怎么着,就怕出车祸,咱们都玩完,岂不是白救你了?
“我假装失血过多晕倒,趁他不备夺过刀来,逼着他往回开,开到医院门口放我们下来。没想到他从副驾上又掏出一把刀。
“我抱着你从车上滚下,他追出来,我俩又是一顿打,他受了伤,亡命之徒一样追赶我们。不过好在他也伤得不轻,所以我背着你也能逃开。他眼看着追不上,又怕被人发现,只好放弃。”
听完林然这段惊心动魄的回忆,沈令仪心有余悸,缓缓呼出一口气,看向林然,目光真挚:“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现在就不会在这儿了。”
林然不作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垂下眼皮:“还是没有保护好你,害你没了孩子。”
沈令仪揪心,也将头低下,一眨眼,泪珠落在手背上。
“这个孩子,本来也不会要的。”
她声音很小,很轻,微微发颤,带着哭腔,听得人心疼。
林然:“我知道。不过我想,你也不希望以这种方式失去他。”
沈令仪头埋得更低了,不再作声。
外面有人轻轻叩门。
沈令仪应了一声,周闻笙拎着几袋早餐进来,见林然也在,将其中一份递给他:“吃吧,你的也顺道买了。”
“谢谢。”林然接过自己那份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