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璧成脑子时电光一闪,脱口唤道:“含山!你回来!”
含山听白璧成叫得急,正要掉头往回走,忽然一把尖刀便逼在她脖颈上,冰凉的刀尖贴着她的皮肤,让她打了个冷颤。
“许小约,你真的是男人,你哄我进来是为了这样做吧?”
“你现在明白也不晚,”许小约冷笑一声,“别乱动,往外走。”
许小约虽然瘦,但力气很大,他一只手紧紧将含山箍在胸前,一只手握刀逼在含山咽喉上,含山半点不敢动弹,被他推着走回后园。
见她们这样走出来,园子里一片哗然,陆长留先叫了一声:“许小约!你放开她!”
许照见此情景急忙挥手,王捕头带着捕快衙役便要冲上去。
“都别过来!”许小约高声道,“谁敢靠前一步,我就在她脖子上捅个窟窿!”
“等一等!”陆长留忙道,“别刺激她!”
许小约满意地笑了笑:“陆大人说得对,别刺激我,我已经杀了两个人,总之是要死的,赔上这个美若天仙的小游医,那可没必要。”
满园的紧张气氛里,只有白璧成负手而立,不急不慢。
“许小约,你是承认杀了两个人了?那么,你也该承认自己是男儿身,也是月娘肚中孩儿的父亲吧!”
“叫你身边那个背大刀的走远点,”许小约朗声道,“他走了,我自然答你的话。”
白璧成望望站在一侧的风十里,风十里会意,背身走出去老远,抱臂站着。许小约响亮地笑了一声,又道:“月娘,你慢慢走到我身后来,谁要敢拦你,我就杀了这姑娘。”
月娘只犹豫了一下,随即坚定地走到许小约身后。
“好了,现在你有人质在手,又带走了月娘,能不能回答我刚刚的问题?”白璧成又问道。
“这些事很重要吗?”许小约反问,“比这丫头还重要吗?”
“当然,”白璧成面不改色,“我好奇心重,又喜欢听故事,没有结局的故事太让人难受了。”
许小约打个哈哈,却低头向含山道:“听听,你的主人多么无情,有钱有势的人都是这样,不会拿穷人的命当条命。”
含山默然无语,但并不接受挑拨。本来她认识白璧成也只有两天而已,所以在他心目中,她没有一个故事的结局重要,这也很正常。
“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男儿身,月娘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许小约笑道,“而且,许仁是我杀的,许大娘也是我杀的,月娘没有参与。”
他当众说出这番话来,引着一片愤怒声讨,许老汉气愤极了,指着许小约恨道:“你!你!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年我们就不该可怜你!”
“许小约,你真不是人!”许照也恼火起来,“我三叔三婶供你吃,供你穿,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却害了他家两条性命!”
“他们是供我吃穿,粗茶淡饭,布裙荆钗,就得了我这个便宜丫鬟,可真是好极,”许小约嘲讽着说,“我十一岁到许家,洗衣、缝补、做饭、种菜、担水、砍柴,哪件事不是我做?我那个哥哥成天躺在床上,拿着我一针一线挣回来的钱去做生意,回回赔得精光回来,回回挨打受骂的是我!”
“可他们毕竟救了你,养了你!”陆长留叹道。
“他们不救我不养我,由着我饿死山林也挺好,免得遭这不该遭的罪。”许小约冷冷道,“他们捡我回来,不只要我做粗使丫头,还要我给许仁做便宜媳妇!多亏我到他家多年,南谯县和许家村都知道我是他家女儿,兄妹结亲有辱门楣,这才叫两个老东西转了心思!”
“你!你!”
许老汉指着许小约,只气得浑身发抖,要骂却骂不出来。
“我什么我?我给你家当了六七年的粗使丫头,由着你们打骂,没得半文工钱,就算大户人家的奴才也比我好些!”许小约恨道,“若不是月娘的嫂子要的礼金稀薄,你们便要将我嫁与隔壁县的傻子,换了钱替许仁娶妻!”
“呸!”许老汉怒到极点,“我就是捡了条野狗回来喂养,它也知道摇尾巴报恩!我家给了你一条命啊!”
“若是给条命便要一辈子的摇尾报恩,这条命我宁可不要!”
许小约斩钉截铁,目如寒芒,死死盯着许老汉,那双眼睛里填满了恨意。院子里安静下来,在场众人都不知该说什么,连许老汉都抖着身子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