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韩溱溱恨极了,先把芸凉叫过去喂避子汤!”陆长留叹道,“这位二小姐尖酸刻薄,想不到大小姐也不遑多让,不是一家人,她不进一家门呐!”
“韩老爷却是个好人,”含山不同意,“紫仲俊入赘韩家,他的儿子应当姓韩,璋园的婆子却说,韩老爷许他的长子姓紫呢!”
赘婿向来没有地位,儿女也都要随妻姓,韩知贤竟能允许紫耀庭姓紫,这的确叫人意外。
“只许长子姓紫,还是只许紫耀庭姓紫?”白璧成追问。
“婆子说是长子,还说日后再添了孩子,不论男孩女孩都姓韩。”
这话说罢,三人已走到大街上,陆长留便问白璧成是否回驿馆,白璧成略略思忖,道:“我要去一趟玉晴楼。”
“玉晴楼?”陆长留望望天色,“侯爷,这天还没黑呢!”
“天没黑去正好,到了晚上,又是这个客人,又是那个客人,人多口杂。”白璧成道,“一会儿到了玉晴楼,只管亮身份甩银子,排场盖不过紫仲俊,只怕见不到这位花魁。”
“是……,不是啊侯爷,您真要亮名号进青楼吗?白日狎妓,传出去有伤您的清誉啊。”陆长留慌忙提醒。
“性命尚且不保,还要清誉作甚?”
白璧成低低说了一句,甩袖子便向前去,陆长留没听清,却问含山:“侯爷刚刚说什么?”
“你没听清的,我当然也听不清,”含山道,“不过陆大人,您要想破案子立功业,就要学学侯爷能豁出去,守着清誉做事,那可是束手束脚。”
她说罢了,也大摇大摆往前走,剩着陆长留摸了摸脑袋,半晌才道:“我是替侯爷操心,我自己当然不怕!”
玉晴楼在南谯是第一大妓馆,迎街的彩楼就有三层高,白天晚上的张灯结彩,酉时未到便已门庭若市,各式车马小轿川流不息,生意之火爆,连带着周遭的茶馆酒肆都赚得盆满钵满。
老鸨花姑被称为有福之人,因而胖得圆墩墩的,她正在屋里检视晚上的席面菜谱,却有人来报,说门口来了辆四驾金辕车。
“四驾金辕?那可是王侯之列才能乘的车,在南谯一年也瞧不上一回!”花姑激动起来,“听说这几日有个什么侯爷在南谯,难道是真的?”
“是真的!来的是清平侯白侯爷!陪着一起来的是黔州府的上官!妈妈别坐在这里了,快出去瞧瞧罢!”
花姑忙不迭起身,颠着胖身子跑到前厅,白璧成已经坐在厅里了。花姑向来以貌取人,只重衣冠不重内涵,她一眼便瞧出白璧成的贵气,嘴巴立时咧到嘴角,张着两只手跑过来,远远笑道:“天菩萨哎!瞧瞧咱这不起眼的小生意,是在哪里修到了福缘结出了善果,叫咱能亲眼瞧见王侯之尊!”
她这一路跑着一路笑着,让人看着担心,生怕她绊个跟头。可花姑百八十斤的身子灵活非常,颠啊颠的到了白璧成跟前,扑通一下先跪了,却又仰着脸笑道:“民女花姑子,见过侯爷,给侯爷叩头,愿侯爷时时顺心处处如意!”
这热情劲儿白璧成鲜少经历,不免好笑道:“花妈妈不必客气,你起来罢。”
花姑子答应一声,提了裙子爬起来,一眼瞅见白璧成手边的茶水,却又放下脸喝道:“是谁给侯爷沏的下等茶汤?拉出去抽个耳刮子!能见着侯爷是你们祖坟冒了青烟!还不快换最好的茶来!”
“花妈妈不必操劳,”白璧成笑道,“我到南谯几天,常听人提起玉晴楼的碧柳,说是好比月上的嫦娥下了凡间,这倒叫我好奇,想见见碧柳姑娘。”
他开门见山要见碧柳,花姑不由愣了愣,一时才堆笑道:“侯爷好眼光,碧柳是咱们这儿的头牌花魁,也是九天玉女下凡尘,但是碧柳她,她寻常不见客。”
“不见客?”陆长留接上话头,“玉晴楼打开门做生意的,如何说不见客?既是如此,我瞧着你们不如关门好了!”
“不,不,不,”花姑连连摇手,却不忘打听,“这位小公子是……”
“他是兵部尚书陆大人的公子,”白璧成微笑道,“如今在黔州府历练,你称呼他陆大人。”
兵部尚书这四个字砸到花姑子面前,已经够她合不拢嘴了,哪里还能说出话来。白璧成却又问道:“碧柳不见客总要有个缘故吧?”
“这,这……,是因为她,她只伺候紫老板,”花姑结巴着说,“这已经好几年了,外头都知道的,碧柳如今是彩云绸庄的二夫人,只是大夫人没点头,她进不了门,且寄在咱们玉晴楼呢。”
“没进门说什么二夫人?”扮了男装的含山嗤之以鼻,“哪有放在青楼里的夫人?”
没等花姑答上这话,陆长留又道:“紫老板是什么人?彩云绸庄又是什么所在?哪一项能在侯爷面前提起?老鸨子你可要识相!侯爷进了玉晴楼是屈尊,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自古民不与官斗,紫仲俊再有钱,那也不过是商人,提溜了全副家财,也没办法与白璧成相比的。花姑焉能不知,她嗫嚅半晌才道:“那,那我去问问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