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含山大摇其头,“这湖里有尸骨,而且有很多,我可不敢跳进去!”
辉芳灼人
白璧成与含山说着话,已经双双到了云堤之前,这时已到了后半夜,虽是夏日,却也临水生风,风又催动湖水荡漾,一波波拍过云堤,冲刷得十分湿滑。
白璧成伸出手臂,让含山搭着他,道:“小心脚下。”
“侯爷还是自己小心些,”含山道,“若是您掉下去,还得我下水救人!”
白璧成不答,默然走了一截,终于还是觉得好笑,所幸这是夜里,没人看见他浮出的笑容。
两人小心翼翼过了云堤,踏上俪影楼,却见一楼的门关着,白璧成想了想,上前叩一叩道:“孟典史,你在等我吗?”
此言方罢,一楼内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祁胖子,他一向憨厚的脸这时候绷得很紧,充满敌意地盯了白璧成一眼,说:“进来吧,孟典史在里面。”
白璧成刚跨进屋子,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了。一楼的摆设全都变了,圈椅高几被挪到一边,一张揭去桌布的圆桌摆在正中,陆长留站在桌上,他双臂被缚,左胸的伤口缠着白布,一条粗壮的麻绳绕在他颈间,挂在梁上。
“长留!”
白璧成唤了一声,陆长留慢慢抬起脸来,他虽然伤得不重,但毕竟失了血,此时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振。
“侯爷,你怎么回来了?”他轻声道,“你快走,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都成这样了,还嘴硬呢!”
孟郁从他身后走出来,望着白璧成笑了笑。
“孟典史,你有什么事冲我来,”白璧成皱眉道,“他还是个孩子,何必为难他?”
“孩子?”孟郁失笑,“侯爷并非看中他是个孩子,而是看中他老子是兵部尚书吧!”
白璧成叹了口气:“我适才发病你也看到了,试想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还在意什么尚书不尚书的?”
听了这话,孟郁怔了怔,脸色稍有缓和:“既然侯爷无意于宦海沉浮,那我们可以谈一谈。”
他说着摸了摸陆长留站着的圆桌,道:“这张桌子是韦之浩特制的,宴饮之时,桌上满布鲜花做成花海,让少女在中间舞蹈,舞到一半踩下机栝,桌子中间的活板向下打开,少女便消失在花海之中,随即又从桌下钻出,在伴舞的掩护下来到贵客身畔敬酒,这个花样儿还有个名目,叫做辉芳灼人。”
白璧成听到这里,已然面色微变,目光不由自主投向陆长留颈间的麻绳。
“看来侯爷发现了,”孟郁笑道,“陆司狱正站在活板之上,只要踩动机括,他立时折颈而亡,救是来不及救的。”
“陆司狱到黔州府时间不长,且不通黔州官场,更不要说和吴县有勾连,你们与韦之浩的事,又何必牵累他?”白璧成皱眉问。
“原本我也没想到为难他,是他自己说的,他爹爹是兵部尚书!这样大的人情送上门来,我们当然要用好。”孟郁笑道,“兵部尚书的儿子,这筹码算大了,能同侯爷讨价还价一番吧?”
白璧成没有立即回答,他环顾四周,问:“风十里和虞温呢?”
“我不知道他们在哪,但他们不在俪影楼。”孟郁道,“要把风十里调开很容易,只消说你在远岫阁后的林子里有危险,他自然就会跑过去。”
“他带着那个琴师一起去的,”祁胖子插嘴道,“我们不想伤害你们,我们只想保护自己!”
听说虞温无事,白璧成放下心来,他打量着孟郁道:“你们要和我谈什么,只管说便是。”
“我们想请侯爷高抬贵手,放我们这些人一条生路。”孟郁道,“只要侯爷答允不管此事,卑职立即放了陆司狱,并将你们好好送出妙景山庄!”
“你把我送出妙景山庄,却要移祸给雪夜盟,这我如何能应允?”
“那块腰牌既然能打开,就能掰成两半,我们只说是雪夜盟的人,却不说具体是谁,由他们查去岂不是好?”
“找不到具体人,赵立诚就会找整个雪夜盟的麻烦!”白璧成皱眉道,“我虽同情你们,却不能为了妙景山庄这百十号人,把成千上万的雪夜盟成员推向绝路!”
孟郁噎了噎,露出失望的神色:“这么说,侯爷是不给机会了?”
“不是侯爷不给机会,是你们的想法不对!”陆长留被绑在那里,依旧说道,“我在远岫阁就说过,这湖里的许多亡魂沉冤待雪,你们不能推给雪夜盟了事,要把韦之浩的恶行揭发出来,才算真正地替他们鸣冤报仇!”
“揭发了韦之浩,他和丁甲就活不了了,”白璧成悠悠道,“还有这七位老板是同谋,要吃官司要坐监,搞不好还要流放。”
“说得没错!”祁胖子白着脸道,“湖里的人已经死了,可这庄里的都是活人!杀了韦之浩已然替他们报仇了,总不能为了他们,再把我们都投进大牢去!”
“是啊!”躲在角落里的古董商马老板站起身来,“早说会牵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