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的话,那老东西叫仇川!”碧坤宫总管太监宁河海立即禀道,“此人可是个贱种,藻华宫里出来的!”
藻华宫是皇后寝宫,如此一说,宸贵妃心下便有了数,冷笑道:“他主子死了儿子,不找个地方痛快哭丧,倒有心在这里作怪!”
“何止是他!现如今宫里传得风风雨雨,非说麟趾宫出事是,是……,是咱们做的手脚。”
“放屁!这些人统统长着猪脑子!”宸贵妃愤怒道,“就算本宫有心,又为何做得这般明显,叫人都怀疑上本宫!”
“娘娘息怒,娘娘说的是,这些人都长着猪脑子!”宁河海附和道,“娘娘先安置了,等明日天亮,老奴便冲到茶房去,先扇仇川八百个嘴巴子,再叫他把金丝菊都生嚼着吃了!”
听了这话,宸贵妃情绪舒缓,冷哼一声不再同茶房计较,转而问道:“圣上听信言洵的话,让姓白的密查太子案,算算也有两日了,可查出什么结果了?”
“老奴着人打听了,说白璧成查看了麟趾宫、见了太医院的袁兮风,再之后提审了麟趾宫嫌疑最大的三个人……,哦,是了,今晚大理寺放文书进来,从宫人院提走宫女眉音。”
“这个宫女很重要吗?”
“寻常的值夜宫女而已,目前看没什么重要。”宁河海想了想又道,“听说白璧成提审时不许外人在刑堂,只有陆长留和傅柳能进去。”
宸贵妃唔了一声,却不说话。
“娘娘若是不放心……”
宁河海刚说了半句,却被宸贵妃嗤笑一声打断了。
“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言灏死了且不关本宫的事,咱们就美美地等着罢,等智勇双全的霜玉将军给圣上一个交代好了。”
话音刚落,宫女梅意匆匆走进来,她见宁河海在,便悄悄站到一边不言语。宸贵妃会意,又吩咐了宁河海几句,让他小心盯着太子案的动静,这才叫他下去了。
等他走了,宸贵妃却问梅意:“什么事?”
“娘娘,那个人递话来了,说有要紧事请娘娘帮忙。”
宸贵妃嗯了一声,问:“他人呢?”
“在鱼池边候着。”梅意道,“奴婢已经清理过了,后院没人靠近。”
宸贵妃闻言起身,扶了扶头上的钗环,搀着梅意往后院走去。碧坤宫号称后宫最华丽的宫殿,但它的后院一样逼仄,只有一架紫藤花,花架下悬缀灯笼,掩映一道弯弯曲曲的鱼池,里面养着许多五彩锦鲤。
梅意清过场,此时的后院悄然无声,宸贵妃让梅意远远候着,自己走到鱼池跟前,一面喂鱼一面说道:“有什么要紧事吗?”
“十万火急之事,”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紫藤花架后面传来,“白璧成十有八九已破了太子案。”
“哦?那他还有些本领。”宸贵妃并不当回事,“可这事与本宫何干?”
“与娘娘没关系,但与我有关系。”那个声音说道,“那个药,是我给的。”
宸贵妃喂鱼的手僵在半空。
“不能让白璧成找到我,”那个声音又说,“否则,娘娘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你!”宸贵妃将一把鱼食砸进池里,怒道,“你竟敢威胁于我!”
良久,她的怒气没有回音。宸贵妃转过身来,看着微微晃动的紫藤花架,知道那个人已经走了。
养虎遗患。
这四个字蹦进宸贵妃的脑海里,令她气恼又无处发泄,只能踢飞一块卵石,看着它飞进鱼池里,溅起一蓬水花。
白璧成依然在观察刑堂的天窗。
适才他出去看过,所谓刑堂其实是地牢改的,因为在地下不能照明也不能透气,才开了这扇天窗。天窗周围是不许靠近的,但为了防着误踩掉落,还是搭起弯曲的穹顶。
夜足够深了,从刑堂里望出去,穿过穹顶的木条,能看见漫天的星海,和一弯明亮的月。
“明天是个好天,”傅柳走过来抬头看看,“明月无晕,万里无云。”
白璧成正要说什么,却见陆长留匆忙进来,道:“侯爷,卜瓶全都招了,毒物果然涂在袜子上,因为太子,呃,太子喜欢,喜欢舔他的袜子。”
“物证都留下了吗?”白璧成问。
“犯人入内监之前,已经剥去所有衣物搜查全身,之后换上统一的囚服。他们的衣物都留存着,卜瓶没时间处理,全被找到了。”
“好,”白璧成点头,“明日可以禀告三殿下了。”
“这案子真没意思,”傅柳忽然说,“我以为有多么大的阴谋,原来只是个小太监做的!”
“是啊,外头都在传,说太子是宸贵妃弄死的,许多人都在等着看夏国公倒台呢。”陆长留挠挠头,“没想到与她无关。”
白璧成没有答话,但他很清楚,夏国公权倾朝野,宸贵妃宠冠后宫,这些风光都是皇帝首肯的。失去皇权的支持,他们在朝中寸步难行,就连秦家这样有财富有军队的势力都能被瓦解消灭,更何况是夏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