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货色也往我的眼前带,六皇兄这是急了吧。”
重蓝不敢接话。
万俟悠起身,缓步走到了另一个棚子里,棚子里摆着一张大案,案上铺摆着笔墨纸砚,一个男子正在那作画,清瘦的身影犹如一枝翠竹。
“画得真好。”
听到公主的声音,杜行舟下笔依然极稳。
“可是……”公主在案边踱步看了一圈儿,“今日场上并没有穿着红色石榴裙的女子呀。”
宣纸上笔墨挥洒,画的正是马球争斗,只见其余人都是黑衣黑马,唯有当中一名女子,红裙白马,犹如一团从纸上开到人眼前的花。
又看了一眼那马,万俟悠恍然:“原来你画的不是今日的马球,是之前的。”
“晚生所画的是第一次见公主打马球的场面。”
将笔收好,杜行舟转身看向这位明珠一般的公主。
“晚生孟浪,不知公主可否替此画题字?”
他的语气小心,眼神却一直含笑看着她。
万俟悠又欣赏了一番这画,点头:
“好呀,难得杜郎君不嫌弃本宫的字丑。”
一阵风吹来,撩动了画的一角,她将手上的护腕解了放在那充作镇纸压住了那一角。
“杜郎君,你想本宫写什么呢?”
杜行舟后退一步,深深行了一礼,却没说话。
公主身后的宫女们都掩着嘴笑了起来,杜郎君这是在跟公主要定情信物呀。
细细碎碎的笑声让杜行舟的
耳朵都红了,万俟悠一摆手,拿起一侧的笔,蘸了墨,很快就写下了一行字。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马球场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叫。
“六皇子!六皇子的马惊了!快救人呀!”
万俟悠眉头一皱,拿起一旁的马鞭就要上前,被一群宫女拼死拦了下来。
眼见六皇子要被马晃下来了,场上其他人纷纷避让,万俟悠看向重蓝:
“把我的弓拿来。”
重蓝直觉要阻拦,看着公主的脸色,她连忙将弓和箭筒送到了公主的手中。
“公主殿下……”
万俟悠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上。
不远处的马场上是纷乱的闹剧,此时的凉棚里却静得像是一块冰。
就在箭矢即将脱弦而出的刹那,有人高声喊道:“裴校尉!裴校尉!快来救人啊!”
随着这一声,一人一马如同一道黑色的箭冲入了场中。
此人的身手矫健异常,六皇子□□那匹不断踏踩嘶鸣的马被他用剑鞘抽在了头上就几乎要被打晕过去。
“公主。”见六皇子得救,重蓝吞了吞口水,连忙说,“公主,六皇子得救了,您不用射箭了。”
穿着水蓝色长裙的少女却还是搭着箭,双眸微眯,仿佛随时准备射出手里的箭。
重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惊起了一身冷汗。
公主在瞄准的竟然是救人的裴校尉!
“公主!殿下!”
“重蓝,皇子遇险在本宫的松园,本宫的身边还有三皇子器重的杜郎君,偏巧,这么一位校尉,不早不晚,恰好来救了人。”
语气不疾不徐,万俟悠的神情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重蓝连忙跪下:
“公主!公主这个事情自然有人查清楚!”
“会么?”
“会。”
“铮——”弦动,箭出,在重蓝的惊呼声中擦破了一身黑甲的男子的脸庞。
坐在马上的裴校尉裴仲元得了这么一记暗算,转头看过来,只看见了少女放下长弓的身影。
“杜郎君,你觉得本宫刚刚那一箭是射偏了,还是射中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杜行舟面上带着笑:
“裴将军英姿非凡,晚生钦佩,可殿下若是觉得射偏了,晚生也愿搭弓射箭,替殿下合了心意。”
他虽然瘦,人也不矮,万俟悠想要看他是得抬着头的。
抬头看了他片刻,万俟悠忽然一笑:
“重蓝,将杜郎君送回去,他今日受了惊吓,就在府中好好养病吧。”
说完,宠爱了杜行舟足足半个多月的长乐公主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了马球场上。
杜行舟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宫女,只退后几步,到底未曾失态。
在他身侧的桌案上,万俟悠方才的题字还未干透,他看着上面笔力虬劲的八个字,忽然一笑。
——“纵马此间,唯我姝色。”
无声无息之间,公主身边的人就换了。
宰相家那位俊美文秀的三公子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裴将军家的二郎君裴仲元裴校尉。
自以为能靠杜行舟把万俟悠和江家拿捏在手的三皇子气得砸了自己最钟爱的花瓶。
“怎么就那么巧?偏偏老六的马惊了,偏偏那姓裴的就来了?老二,他身后已经有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