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恶趣味的人相视一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迹部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冷颤——这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怎么又出现了？

再盛大的宴会也总有结束的时刻。

随着夜色渐深，热闹了一整晚的宫本宅邸开始进入送客阶段。

知道清柠一整晚几乎都处于忙碌的状态，迹部瑛子在这期间也没有单独找过她，准备离开了，才稍微有点时间跟她说说话。

“你今天晚上表现的很好，清柠，”迹部瑛子拉着清柠的手由衷地说道，“很完美。”

一双眼睛瞬间亮晶晶，清柠惊喜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迹部瑛子点头，“我还听到有客人称赞你呢。”她坏笑着问道，“今晚来了这么多同龄的男生，有没有遇上心仪的啊？”

一整晚不是跟须王环待在一起，就是跟迹部待在一起的清柠甚至不用考虑，就可以立即摇头：“没有。”

——虽然认识过的都记住了名字，但的确没有任何一个能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迹部瑛子放下心来：那就好。

而迹部则是在想，就须王环那个见到男生靠近清柠就如临大敌的架势，估计都能把人吓跑。话说母亲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八卦这个了？

“时间不早了，母亲，”迹部提醒道，“我们该回去了。”说着，他又看向清柠，“送完客人就早点休息，不然明天去学校要没精神了。”

不过也还好从明天就是校内球类大赛，不用上课。

“嗯，我知道，”清柠笑眯眯地应下来，“谢谢迹部君，明天学校见啦！”她朝迹部母子挥挥手，“伯母再见，迹部君再见，两位晚安。”

迹部瑛子亲昵地捏了捏清柠的脸蛋：“晚安。”

迹部也回了一声“明天见”，就跟在母亲身后离开了。走出去没几步，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大概是没想到他还会转头，清柠先是有些意外，眼睛都睁大了一些，但很快又朝他笑起来，并且再次挥了挥手。

从她的口型可以看出，她在说“拜拜”。

思索了大概那么零点几秒，迹部也做了和清柠一样的动作——挥挥手，然后用口型说“拜拜”，然后在清柠“你怎么学我”的眼神质问中，非常愉快地跟着母亲离开了。

进入送客的流程后，宫本老夫人并没有立刻出现，而是在二楼的围栏处，看着清柠得体地将客人送走，对她今晚的表现越发满意起来。

同样准备离开的须王静江氏面无表情地走到姐姐身边：“为了孙女举办这样的宴会，未免太张扬了吧，姐姐？”

宫本老夫人面色平静：“那当然是因为，我的孙女值得。”她看了眼妹妹，“你才是，该考虑一下环的事情了。”

两姐妹在“家庭”的观念上有着很大的分歧，至今为止都没有达成统一的意见，到了这个年纪，既不打算接受对方的想法，也不打算让对方理解自己。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须王静江氏同样看了眼楼下的黑发少女，那纤细的身体中所储存的力量倒是在今晚让她多少有些刮目相看了。她询问道，“姐姐不打算下去吗？”

“走吧。”

原本清柠还觉得，自己完成送客人的任务应该是没问题的，但看到祖母下来的时候，她还是一瞬间就产生了依赖的心理：“祖母！”见到跟在她身后的须王静江氏，她又很乖巧地鞠躬，“您要走了吗？”

“嗯。”须王静江氏点头，想着清柠到底是姐姐疼爱的孙女，还是开口称赞了一句，“你进步很多。”

须王静江氏只在清柠刚被接回家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印象中是个很有礼貌却胆怯内向、十分拘谨的小女孩，今天见到的，却已经是举止谈吐都优雅大方的淑女模样了。

怪不得姐姐说“她很努力”。

知道须王静江氏一向严厉，冷不丁地听她夸自己，清柠反而十分忐忑，下意识地看向祖母，见她向自己点头，她才稍微安心了一点，并且向须王静江氏道谢：“谢谢您的夸奖。”

——如果她也能这样夸小环就好了，小环一定会很高兴的。

将最后一位客人也送走之后，偌大的宫本宅邸终于在夜色中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随着一盏盏灯依次被熄灭，回到房间洗漱完毕的宫本老夫人也准备关灯休息了。

只是睡觉之前，她又站在床前，欣赏了一番清柠送给她的礼物。

这是她今天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礼物，甚至可以说是近些年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礼物。早上清柠去上学后，她就让执事长将画像挂在了墙上，方便她每天都能看到。

——她那份孤寂，切切实实地被清柠捕捉到了。

这孩子画的真好，她怎么都不知道她的孙女这么会画画呢？

宫本老夫人正想着明天该问问清柠，突然就听到房间门被敲响。她说了声“进来”，就见门被打开，清柠的脑袋钻进来。

“祖母，我今晚可以跟您一起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