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参加科举,这无疑是截断了乔晖从今往后的所有前途。
乔晖面露绝望之色。
“怎么,你对朕的处置有何异议不成?”贺炤不耐地问。
乔晖连忙跪下领旨,他口中说着“谢陛下宽恕”,实际心中怨气横生。
退出去前,乔晖忍不住抬眼,看向了站在皇帝身旁的乔曦。
那一眼如同淬了毒的利刃,令人胆寒。
可乔曦的全副心神已经被贺炤方才的话占据,没能注意到这个眼神。
南书房内只剩下了乔曦与贺炤二人。
乔曦内心思绪翻涌。
怎么办?贺炤看见了那篇文章,定然知晓此前自己的种种作为都是装傻,这可是欺君之罪。
“陛下……”
思索之间,乔曦觉得最好还是先主动坦白,以求宽大处理。
于是乔曦心中暗暗咬牙,走到贺炤面前,打算跪下请罪。
谁知贺炤先一步抓住了乔曦的手,将他扶了起来。
“朕不怪你。”
贺炤眸色深深,注视着乔曦。
“朕知道你装傻不过是为了自保。从前你就有京城,朕一点也不意外。”
乔曦晃神。
是了,他被迫顶了乔晖的身份,贺炤口中描述的,是过去的乔晖。
贺炤收紧虎口,抓住了乔曦的手腕:“你与朕之间,还是像以前一样,一切不变。你不需要口称臣子,你就是你,在朕面前,不需要拘束。”
“朕知晓你并未参与大皇子夺嫡之事。从前问斩不过是因为连坐,如今朕赦免你无罪。”
乔曦望着贺炤的表情,心中覆盖着一层又一层说不出的厚重情绪。
他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贺炤对自己已有此等信任,不仅不怪罪自己装傻,甚至愿意不再追究从前那莫须有的罪名。
乔曦一直以来都是孤独的。
他一个人长大,与周围人的牵绊全都轻浅,如浮在水面的油雾。
同学、同事,只要换一个环境,就换了一批身边之人。
他第一次知道被人信任、被人宽容是如此欢欣但同样沉重的事情。
“我……”
乔曦有一种冲动,想将一切谎言都坦白,即便贺炤是一位帝王,即便他翻手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也是因为他实在不愿继续背负他人之名苟活,他就是他,不是乔晖,不是旁的任何人。
坦白吧,就当是对贺炤的小小报答。
拿定主意后,乔曦的眼神变得坚定。
他回望着贺炤的视线,说:“陛下,其实我不是乔晖,我的名字叫乔曦。”
贺炤未曾预料会听见乔曦的这一番话。
自从上回听见乔曦状似无意提起乔夫人并非他的生母,以及他从未上过学堂的话之后,贺炤便留意找人查了查乔家的情况。
乔家当家人是乔盛,官居工部侍郎,算是京城中有头脸的官宦人家。
乔盛只有一个妻室,没有纳妾,两人膝下独有一子,名为乔晖。
乔晖久负盛名,与大皇子交情匪浅,两人常结伴交游,乔晖偶尔还会夜宿大皇子府中。
贺炤早就知道这点。
从前不甚在意,现在竟感到如鲠在喉。
他对大皇子的情谊还有几分?留在自己身边,是否心怀恨意?
贺炤忍不住想。
贺炤曾见过乔晖跟在大皇子身边,因而认得他的长相,分明就是眼前人。
乔曦出声,打断了贺炤的胡思乱想:“乔家夫妇不止有一个孩子,乔大人还有一个私生子,名为乔曦,就是……我。”
乔家的私生子?
贺炤查探的过程中的确查到了这个私生子的存在。
但关于他的消息少得可怜,连名字都鲜有人知。下人们都说此人痴呆疯傻,丑陋粗鄙,连话都说不利索。
如此描述,与实际上明眸皓齿的乔曦根本是南辕北辙,因而贺炤未能将他和那据说丑陋疯傻的私生子联系起来。
所以当听乔曦说自己不是乔晖时,贺炤的第一反应是微愣。
“你才是乔曦?”
贺炤像是初次认识乔曦般,定定地观察着他的五官。
“是的……”乔曦顿了顿,忽然莫名补了一句,“但也不全是。”
乔曦不允许乔晖顶替自己,但原主同样也不是自己。
乔曦有意将自己与原主分割清楚,不过他又无法和贺炤说穿书之事。
略略思索后,乔曦想到了一个办法:“陛下,我在乔家时,脑子的确不清楚,许多事都模糊不清。那时候的我,仿佛是另一个人般。直到进宫之后,我才慢慢有了清晰的记忆和认知。所以其实从前对我来说,已然很陌生,只有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
贺炤蹙眉,显然正在理解突如其来的大量信息。
“那方才的那个乔曦……”
贺炤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