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条巷子长大，人性的善恶见得太多:心软的街坊乐意施舍，最后死于入室抢劫；心黑的邻居偷鸡摸狗，alpha儿子强制标记了胆小的oga，最后碍于oga的名声却不了了之。

他没什么志向，只想听老头的话，找个稳定的工作，不好不坏过一辈子。

“后来蓝骸爆发，污染扩散，我刚上高中就被带进海洋生物研究所隔离，然后就遇见你了，”命运的轨迹在他的16岁突然改变，谁也没想到几年之后，巷子里没人要的孤儿，会变成全球通缉犯，成了身价十亿美金的“救世主”。

洛星洲很少回忆过去，现在一想，蓝骸确实是毁掉他生活的罪魁祸首，不止他的，很多人的都是，污染如同死神亲临人世，随机选择收割对象，被选中的人变成人类进程中不可或缺的异类，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oga叙述着自己的过去，就像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alpha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他说，间或把碗里的葱挑走扔掉。

说完，饭桌上沉默了一瞬。

洛星洲反而别扭起来，他不喜欢倾吐过去，这会让他觉得自己被剥光，放在聚光灯下，被人审视。

“哥哥，”沉默最终被打破，alpha放下餐具，“你很了不起。”

没有嘲笑，没有可怜，没有惋惜。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洛星洲愣住，然而他又觉得，自己很喜欢这样的反应，这会让他觉得，坐在餐桌旁边的两个人是对等的，就算一个人生于泥泞尘埃，一个人生于高天峰顶，他也堂堂正正，他也配得上凌野。

他不需要怜悯，只需要并肩的伴侣。

“哥哥，”alpha声音郑重，像是许下诺言，如果可以穿越时空，他会把五岁的小洛星洲带回家，睡最软的床，买最贵的衣服，去最奢侈的餐厅。

“我没能力插足你的过去，但是你的未来，我会代替亏欠你的人爱你。”

他们丢掉的人，凌野会接住；他们伤害的人，凌野会守护。

洛星洲目瞪口呆。

他直白像是挡不住丘比特之箭，裹着温热的蜜糖，把oga的铁石心肠凿个稀巴烂，洛星洲嘴巴张了又闭，最后低声说了句:“没人亏欠我。”

他以为这只是日常闲聊……凌野反应居然那么大。

“不是的，布朗先生说过，爱会常常觉得亏欠，”他以前不懂，现在却懂了，本该爱洛星洲的人没有爱，就是亏欠。

大当量的表白让洛星洲措手不及，头晕目眩，他头一次认真审视alpha，不带滤镜，也不带个人情感。

强大，俊美，冰冷，看似不近人情，但是会说爱。

他真的长大了，洛星洲在心里想，这样的alpha，能吸引所有oga的目光，能轻而易举得让别人爱上他。

譬如此时此刻无法控制爱上alpha的自己，一瞬间，无言的恐慌升起，独占欲在脑海徘徊，他想象着把alpha杀死，带着他离开，带到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他可以抱着alpha的身体，直到这个世界走向毁灭。

不吝啬对自己说爱的人，他反而想杀死。

他想起造神战役之后，研究员在他的编号旁边写下“救世主”三个字，说过的一句话:“活下来的都是疯子。”

或许，他也早就疯了。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餐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打破了洛星洲魔怔的幻想。

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傅岚。

“又怎么了？”语气不太爽。

“注意你和上司说话的态度，”傅岚也没好气，顿了一下，还是把他们的发现说了出来，这种发现让医疗部上下都为之震惊，然而洛星洲却有种不详的预感。

“范伟和陈思敏的异化停止了。”

沉默

异化停止意味着什么？

蓝骸问世以来，任何一个被污染者都无法抵抗异化，一旦污染阈值过高，无论是普通感染者，还是获得进化的遗忘者，最后结局都是走向死亡。

为了抵御蓝骸，全球近九十个国家联合成立了国际生物联盟，聚集各国最高水准的医疗人才和资源，用遍各种方法，仍然毫无进展。

人类用了六年的时间，只观察到感染症状，找到甄别普通人和感染者的办法，却连蓝骸的感染机制都弄不清楚。

无法被治愈的感染者，只能清除。

然而现在，在里斯市s总部，有两名污染阈值过高，已经进入异化状态的污染者，停止了异化，这对s，生物联盟，甚至全人类而言都是伟大发现，那些停滞的医疗研究终于见到了希望。

“契机是什么？”洛星洲最关心这个。

“宋今欢还在加班加点研究，他们是很重要的观察对象，我让搜证科一刻不停地监视，”傅岚停了一下，“但是否要上报还要斟酌，最近联盟的动作很勤，针对s的意图很明显，我需要再交涉，保证安全。”

听筒里的声音多了些雀跃，洛星洲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