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风势起,顺势软软地靠到了陈老五胯间,声音娇娇滴滴,“……等陈老三成了咱们的常客,您可得将我哥哥升到庄头上去——夫人阿兄干的可不是这茹毛饮血、打打杀杀的粗活!”
陈老五一把将霍小娘拽起来,屏风层峦叠嶂,炖上了第一锅肉汤。
……
陈老五心里确实是虚的,可转念一想,哪来那么巧的事——刚把城东桑皮纸作坊账面上的现钱清空,就立刻有大笔的支出?
大笔的支出,早在年前就付出了。
买草料、买檀树皮、买劳力……
按照惯例,年后最大的支出,应在三月后,春闱之后,送情的送情、送礼的送礼、发奋图强的也要买纸来振奋。
如此想来,陈老五心下也略定了几分。
大年初十刚过,雪落满城,一辆骡车在雪地上留下两道划痕,完美地停在了宣城府陈宅的门口。
一个身披零碎狐毛大衣的胖汉,“咚咚咚”敲响了陈宅的大门。
门童来开。
胖汉露出八颗牙标准的笑,说的是标准的泾县话,“劳你帮忙通报一声,泾县印刷作坊尚成春,有大生意求见瞿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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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童伸出个脑袋出来,伸手接了这生意人的两个铜钱,说了句“稍等等”便飞快往里跑。
陈家就算生意做得再大,也只是生意人,生意人宅子只能有两个门,一绕过内门,正堂毫无遮掩地出现在眼前。小门房掐头去尾通报后,瞿老夫人暗自思考,蹙眉道,“泾县的印刷作坊?尚成春?没听过,何许人也?”
陈老五恭恭敬敬耸着肩答话,“未曾听过,想必是哪里来打秋风的穷家吧。”
瞿老夫人想了想,“泾县是咱老家,老家人祖上往三辈儿上数多半连着亲,或是隔了房的远亲,请他在堂前吃顿温和饭,给五十文钱即可。”
陈家富了后,老家儿的人循着铜钱味,过年过节时最爱来,无论有亲没亲,陈家都会给点盘缠,总不会叫人空手归,故而在泾县,特别是在泾县的农郊,陈家名声特别好。
陈老五“唉”了一声,点头应是,抬脚预备自己去当这菩萨。
哪知,脚还没跨出去,便听正给瞿老夫人倒茶的老董“嘶”了声后,似是从脑子深处刚挖了点东西,“我记得,贺掌柜之前卖得很好的描红本,全是从这位尚老板作坊出的。”
陈老五抬头看董管事。
董管事单手立茶盏,笑得很有分寸,“听说尚老板的生意摊子铺得不小,泾县凡事白纸黑字的东西,都从他那儿走——和咱们家做生意一事虽有待商榷,但打秋风却很是用不上。”
瞿老夫人喝了口茶,“那就叫他进来吧。”吩咐身边的瞿二娘,“换壶雨前龙井来,上四盏攒盒。”
这是预备待客了。
陈老五莫名心头“咯噔”一跳,有点慌。
现在他一听到“泾县”,眼前就浮现出贺显金那张瘦长的螳螂脸。
陈老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一个穿着零碎狐毛大衣的中年男子跨步进屋,躬身向瞿老夫人行礼,再笑着和董管事颔首致意,眼神扫到陈老五处时,中年男子目光一跳,直接略过。
陈老五:!?
好了!
尘埃落定了!
这他妈绝对是螳螂脸的狗!
尚成春拎着两提包得严严实实的牛皮纸裹子,递到瞿老夫人跟前,真诚笑道,“过年来,也没甚带的……新鲜的福橘、干龙眼、干鱼鳖、干鱼胶和鹿茸,内子做的玫瑰猪油年糕、肉粽和枣饼,祝老夫人新年吉利、福寿安康。”
前面一提主打昂贵,后面一提主打人情,再看这尚老板面团魁梧,眼善亲和,耳廓大而垂,是个有福气的相貌。
瞿老夫人人老眼亮,嘴唇勾了勾,笑道,“同利同利!”做了个手势请尚老板落座,“……您是泾县哪家印刷作坊的呀?”瞿老夫人笑笑,“我们陈家就从泾县走出来的,水东水西都熟。”
“哪家?”尚老板笑得爽利,“泾县如今所有印刷作坊,都是我家的!先是水东头的那家尚记,去年一年,承蒙您泾县铺子关照,泾县三间印刷作坊,全都被尚记收下了!”
“显金?”瞿老夫人顺势问道,“听说她搞了个描红本子,卖得很是不错!”
尚老板忙点头,“是咧!您教诲得很,贺掌柜带着泾县商铺吃肉喝汤,老家儿说起陈家,谁不是这个!”尚老板竖了个大拇指,嘿嘿笑得很是憨厚。
陈老五埋下头,余光瞥见董管事嘴角含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心头便暗道一声不好。
尚老板话锋一转,眉头紧蹙,“只是……唉,只是现如今青城山院这个样子,泾县描红、印书的生意垮了一大半……“
“人不可坐以待毙,我便预备扛着五台印刷机子、带上工人劳力,学您当初背水一战,索性来宣城府上闯一闯!碰碰看有无更好的机会!”
瞿老夫人抿唇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