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紫仲俊先是一惊,昨晚他盘问倩儿,倩儿分明说是韩溱溱召见芸凉,这如何变了?他疑惑着望向韩知贤,却见岳父紧盯着耿予阔,眼里透出深沉的光。
紫仲俊立时便明白,韩知贤与韩沅沅早有串通,逼着倩儿改口供,要把这事做到芸凉头上。他心惶急,正要站出去说出真相,腿却似被千金所绊,只是迈不动。
他如今的产业的确厚实,但这行里许多人脉都靠韩知贤引荐,生意人以诚信为本,紫仲俊如若为个绣女与韩知贤作对,会被扣上忘恩负义的罪名,也会被孤立。
到那时候,彩云绸庄的果实,就要被韩知贤轻易摘去。
想到倾注心血的绸庄帝国,紫仲俊犹豫了,他有些恨自己,眼看着芸凉被污蔑,却没有勇气帮她分证,然而即便是恨着,他也只是沉默在原地。
“听听!是谁在撒谎!”韩沅沅已经得意起来,“倩儿你接着说!芸凉找我姐姐何事!”
“因为,因为……”倩儿结巴着说,“我也不,不大清楚,就是听见她们,她吵得很厉害,听见……”
她边说边抖,说到最后抖得筛糠也似,白璧成忽然插话道:“倩儿,我有几句话问你,你想好再说。”
他声音温和,声量也不大,却让院子安静下来,而他身份贵重,谁也不敢拦着他说话,耿予阔也只能侧耳静听。
“紫夫人已把莹霞散吃到第八服,她向来在何时服药?”
“夫人服药在晚饭过后,总要有半个时辰。”
“是你给她煎药吗?煎过的药渣、用过的药罐,可都在吗?”
“莹霞散是粉剂,不必煎煮,只需用热水冲开就是。”倩儿答道,“但是用过的药碗昨日便清洗了。”
“那么芸凉来时,紫夫人吃过药吗?”
“还没有。”倩儿想了想,“奴婢送进当归补血汤、莹霞散和汤碗,外头婆子就说芸凉来了,她于是叫我出去。”
“那么芸凉走后,紫夫人吃了药没有?”
“我进去时,桌上只剩两个空碗,大小姐喝了汤也吃了药。”
“她吃药不需要你冲服伺候吗?”
“大小姐服用莹霞散向来自己动手,每回都叫奴婢下去的,并不用奴婢伺候。”倩儿解释道,“粉剂只需用开水调开,大小姐每回吃罢就睡了,因此不需奴婢在跟前。”
“这么说来,昨晚她吃药提前了,是也不是?”
倩儿想了想:“大人这么一说,仿佛是的。”
“我再问你,那碗当归补血汤,紫夫人是每晚都喝吗?”
“是,大小姐吃了有两年了,每晚都是那个时辰用的。”
“也就是说,紫夫人服用前面七服莹霞散,也是先用了当归补血汤,睡前再服用莹霞散,可是这样?”
倩儿不知他要问什么,却也只能答道:“是。”
“既是如此,第八服莹霞散为何要提前服用,而不是留到睡前?”
“这……,”倩儿愣了愣,“这个,奴,奴婢不知。”
“是紫夫人要你提前送去的,还是你主动提前送的?”
“是,是大小姐叫我送的。”
“紫夫人忽然改变习惯,总要有个理由,”白璧成沉下声道,“倩儿,昨晚与紫夫人有接触的可不只有芸凉,还有你!也就是说,你也有投毒害人的嫌疑!”
他说到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仿佛下一秒就要上大刑了。倩儿吓得叫了起来:“奴婢冤枉啊!大小姐就是奴婢的靠山,奴婢为何要害她啊!”
“你若不说清楚,谁也救不了你!”白璧成正声道,“我再问你,你为何要提前送去莹霞散!”
“是大小姐叫我送的!”
“她为何叫你提前送!”
“她说,说芸凉马上要来了,让我把药拿去让她先吃了,吃完了再找芸凉慢慢算账!”
倩儿一口气说下来,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满院已是议论纷纷。
“倩儿,你说谎了,”陆长留叹道,“你刚刚说是芸凉找来的,这时候却说紫夫人知道她要来,紫夫人为何能知道?”
倩儿一怔,情知自己说错了话,急得汗如雨下。
“倩儿,谎话说多了终究要露馅。”白璧成放缓语气,“紫夫人在晚饭后中毒,这时段与她共处一室的都有嫌疑,你自己的嫌疑尚未洗清,就要变着花样替别人撒谎,到头来只能百口莫辩!”
这话醍醐灌顶,倩儿忽然清醒了:“大小姐突然出事,奴婢心里慌了,因此记错了事情,昨天是大小姐叫芸凉去问话的。”
她越说越低声,紫仲俊却松了口气,卸下千斤负担。
“这么说来,芸凉说的都是实话啊!”陆长留补充道。
“仅凭这一件事,就说芸凉说的都是实话,那也太武断了,”韩沅沅冷笑不服,“大人还是先问问芸凉,她和紫大哥究竟是什么关系罢!”
“二小姐稍安,”白璧成不肯顺着她走,“我这还有两句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