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言年也算有些才华,实在叫人感叹他不走正道,却落个“后巷郎君”的诨名。
“芥子局究竟是怎么个玩法?”白璧成皱眉问,“刚刚在前厅虽听他们介绍,却说得不清不楚。”
“芥子局是吉祥赌坊自创的,能加入的都是有钱人。”舒泽安充满羡慕,“六人在局,面前各有一杯无根引,其中五杯都是正常的,只有一杯加了迷药,喝到迷药的抬走出局,剩下的接着喝,直到留下最后一人,那便得了三万两银子!”
“原是这么个玩法,”陆长留哭笑不得,“这有什么意趣?”
“意趣都在三万两银子上!”车轩却道,“喝几杯酒便有机会赚上万的银两,谁不想博一把?依我看,玩这个局的并非有钱人,而是有心要翻身的!”
白璧成默然听着,这时候却问:“赢起,你能拿到最近一个月约过芥子局的名单吗?”
“哟,这要到账房里偷去,”舒泽安为难道,“赌坊最难进的就是账房了。”
想来他这个欠了一屁股债的,更别想靠近账房了。
“你想想办法,”白璧成鼓励,“只要做到了,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舒泽安焕发出精神来,“小的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能玩一次芥子局!若是小的办成此事,爷能不能给五千两银子,叫小的过过瘾头?”
“你疯了吧!一个名单要五千两银子!”车轩难以置信。白璧成却微笑道:“我答应你,只要你找到名单,我就给你五千两!”
“爷这话可当真?”舒泽安大喜过望,“若是当真,小的拿到名单上哪去找爷?”
白璧成望望张着嘴巴不知所措的车轩,倒转扇柄戳一戳他:“他问上哪能找到我们。”
车轩如梦初醒,也算他反应够快,脑子一转便说:“去赌坊对面的紫气茶楼,找掌柜的泡一碗藏了五十年的陈皮普洱,他就会去请我们。”
因为要给舒泽安五千两银子,车轩回侯府的路上就蔫了。
“侯爷,那可是五千两啊!咱们统共才挣下多少家底?这就要拨出五千两来给个烂赌鬼?”车轩简直要一把鼻涕一把泪,“侯爷您清得一汪水似的,哪能和那些贪官污吏似的赏人银子呢?”
“你不必如此夸张,”白璧成浑不在意,“偌大一个侯府,难道连五千两银子都支不出?大不了把园子里的树木刨几株去卖了,也能筹些银子。”
“园子里的……”车轩惊得下巴快要掉到地上,“咱们的侯府是老齐王在黔州的旧宅,里头的树可都是沾着帝王贵气的啊!”
“老齐王都没心疼,你倒替他心疼。”白璧成奇道,“这宅子已经不是王府了,而是州府衙门拨给我的侯府,刨两棵树卖卖怎么了?依我说,园子里那面汉白玉的影屏难看得很,一起卖了吧!”
车轩瞠目结舌,半晌才转向陆长留,欲哭无泪道:“陆司狱,您不能就这么看着吧?侯爷可是为了您办案子啊!”
这么一说,陆长留着实不好意思,但他的俸禄距离五千两太远,若要支援白璧成,就要问陆峭要钱。只是陆长留立志不靠老爹,平日里一心破案吃穿从简,因此开销管够,从不跟家里要钱,这一时张了口,准保要吓坏陆峭,以为他在黔州出了什么事。
陆长留正在犹豫,却听白璧成嗤笑一声。
“谁说我为了长留?我分明是为了嘉南郡主。”他冲着车轩点一点手指头,“你不是盼着我给嘉南破案吗?怎么我认真上了心,你又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
车轩愣住,一时眨了眨眼睛:“侯爷是为了嘉南郡主?”
“言年与芥子局的联系乃是此案的关键,别说五千两银子,只要能博郡主安心,就算是一万五千两银子又如何?”
“侯爷,就是一万五千两银子。”陆长留小声提醒,“您约定了芥子局的两个位子,是一万两;又答应赠送舒泽案一次,又是五千两;加起来,一共是一万五千两。”
车轩觉得天都塌了。
且打秋风
空离琴室坐落在城南良人巷,比起繁华热闹的春风街,这一带冷清幽僻。琴室门面宽敞,一排石级上去,是两扇黑漆木门,门边的墙壁上挂着黑底描绿漆的招牌,题着四个小篆字:空离琴室。
看上去倒还雅致,含山想,只不知生意如何。
楚行舟上前扣了扣门环,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个童子的脑袋,问:“你们找谁。”
“烦你通报一声,楚行舟求见虞琴师。”
童子的大眼睛咕噜一转:“见虞琴师要约的,不是想见就见的。”
“他不见别人,必定肯见我。”楚行舟微笑道,“你只管去通报好了。”
童子将信将疑,还是去通报了。不一会儿,黑漆门哗地大开,虞温亲自迎了出来,他只当是楚行舟自己过来,不料抬眼便看见含山,大惊之下行礼道:“在山庄时就觉得姑娘十分相像,不料竟是真的……”
楚行舟抬手打断他,道:“进去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