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灏正值盛年,怎么就没了呢!”皇帝压抑着愤怒说,“怎么就没了呢!”
太子没了?
陆长留吃了一惊,他跪着偷瞄王十安,见他肥胖的身子微微抖动着,显然吓得不轻。
“太医院跟我说,他是被毒死的。”皇帝抓挠着桌子,恨声道,“毒害朕的嫡子,好!很好!”
他最后一句说得声嘶,紧接着爆发一串咳嗽声。陆长留便听见一串脚步声响,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父皇,您消消气,保重龙体啊。”
陆长留心下微动,鼓起勇气抬了抬脑袋,悄悄往宝座看去,果然,站在皇帝身边递茶水的,是言洵。
皇帝喝了两口茶,咳一声道:“王十安,你们大理寺做好准备了没有?打算多长时间破了太子受毒害的案子?”
“微、微臣,”王十安努力吞了吞唾沫,“微臣必当尽心尽力……”
“别说废话!朕问你要多长时间?七天?十天?还是七年?十年!”
“这……,这……”
王十安只剩下擦汗的力气,说不出半个字来。言洵瞧他这窘样,便细声解围道:“父皇,王大人自然会尽心,但是此案要紧,光靠他只怕不够,不如……”
“你不是举荐了陆峭的儿子陆长留吗?”皇帝道,“他来了吗?”
在王十安的示意下,陆长留连忙向前爬了两步,伏地叩道:“卑职陆长留在此。”
“抬头。”皇帝说道。
陆长留这才抬起脸来,御书房比金銮宝殿小得多,他能看清皇帝的脸。皇帝很瘦,表情严肃而冷漠,像是又在生气,又在表示没什么值得生气。
“果然有几分像陆峭。”皇帝冷淡道,“言洵说你很厉害,在黔州破了好几个案子,可有此事?”
“启禀陛下,卑职在黔州历练三月有余,破了三个案子,分别是松林坡许宅案、妙景山庄案、黔州五人被杀案。”
他的回答只说事实,皇帝倒听了舒心,点点头道:“你初到郡县,便能在三个月内破三个案子,看来言洵推荐得没有错。既是如此,太子的案子由你主查,你要多少时间?”
陆长留大早被拎了过来,跪在这里才得知太子被毒杀,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哪能说定几日破案?正因为他心眼实诚,因而做不来花哨的事,当着皇帝更不肯胡乱说话,一时竟怔在那里。
言洵情知父皇面冷心更冷,而且急躁易怒,陆长留这样沉默着,马上就要激怒父皇。他不敢耽搁,立即说出准备好的话。
“启禀父皇,太子哥哥蒙冤事关重大,陆长留只是六品寺正,让他担此重任,只怕难以镇场。”
“他一人不行,就加上王十安,这样可行了吧?”皇帝微有怒意。
“王大人自然能镇住,但王大人事务繁忙,查案需要专注投入,只怕分了精力难有成效。”言洵小心道,“儿臣却想举荐一人。”
“谁?”
“陆长留在黔州能屡破奇案,乃是因为有一个好搭档。此人若能助陆长留一臂之力,太子哥哥必能早日沉冤得雪。”
“你快说是谁!”
言洵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道:“清平侯白璧成。”
这六个字刚冒出来,王十安和陆长留都是一震,陆长留更是忘了规矩,眼睛滴溜溜望着言洵,简直不相信他能说出这句话。皇帝自然也是震惊,但他越是震惊,脸上就越发冷淡,只是转过眼来,望了望言洵。
言灏被毒杀,此事让皇帝感到惊恐,他意识到身边的某些势力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他曾经以为成功地操控着他们,这时才慢慢明白,那是养虎遗患。
因此在这宫里,眼下他唯独相信的就是言洵。
言洵是慧贵妃所出,因生母早逝,他与朝中各派势力并无交集,又因为嫡养在皇后名下,又身份尊贵能压制朝堂。更重要的是,言洵自小性格恬淡,与言灏感情好,来日言灏登基他只有好处可拿,但若言灏出了事,就算皇后与宸贵妃争夺太子之位,言洵也未必能胜出。
在皇帝看来,言洵绝无可能毒害言灏,可他却开口举荐白璧成?他难道不知白璧成和秦氏乱党勾结,正在牢中听候发落吗?
眼看皇帝眼神冰冷,言洵立即跪了下来。
“父皇容禀,白侯虽与秦氏乱党有牵连,但据儿臣所知,白侯收留……,收留她时并不知她是当朝公主!”
“那么后来得知了,为何还要带她逃出黔州?”
“这……,也许是情不知所起吧。”言洵道,“她在官道偶遇白侯,天天与他耳鬓厮磨,两下生情也是有的。”
“你的意思,白璧成出黔州是为私情,而不是想造反?”
“儿臣正是此意!”
“可是裕王与你说得相反啊。”皇帝冷淡道,“听他所说,白璧成蛰伏黔州多年,就在等这个机会呢!”
“白侯逃跑时挟持了王叔,他老人家恼火也情有可原,但是白璧成在黔州有雪夜盟在侧,他若有反心,为何要等六年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