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对,车轩想,穷苦的砍柴人是拿不出银子的。
他于是摸出几个铜钱,攥在手心里攥得滚热,轮到时忙不迭地送到守城老兵手心里。
老兵掂了掂钱,嘴角扯出一丝鄙夷来,挥棍子劈两下含山背着的柴,这才不情愿地摆摆手,放他们进去。进城之后,含山找了条巷子等着,楚行舟和进喜等人很快过来了。
“我要找个地方睡觉,太困了。”含山说。
她说要睡觉,楚行舟也不方便拦着,像样的客栈都要登记姓名,为免招人生疑,他们找了间大车店,租了床铺给含山睡觉。楚行舟带着进喜去雇马车,只留下车轩守着含山。
天已大亮,大车店的客人相继起床去干活,屋子渐渐空了,假寐的含山睁开眼睛,推了推已然酣睡的车轩,悄声道:“你想救侯爷吗?”
车轩累了一夜,这时睡得正香,被含山推醒本是懵懵的,听她说要救白璧成,立时一骨碌爬起来:“怎么救!”
“楚行舟去雇马车了,一会车就停在门口,等他们进来睡觉,你瞧我起身出门,你开始数数,数到一百起来,悄悄拿着我的包袱出门,他们若问你去哪,你就说去茅房。”
“这是何意?”车轩眼睛一转,“救侯爷不带着楚师傅啊?”
“地窖里你自己说的,他们不在意白璧成,只在意我。”含山冷冷道,“想救侯爷,第一就是甩掉楚行舟。”
车轩吃一吓,然而含山很镇定,仿佛这事本该如此。他于是低低道:“只要能救侯爷,你就是我真正的殿下,以后水里火里,只听你差遣便是!”
含山知道他忠心,点点头便闭上眼睛,又装着睡了。车轩却再睡不着,竖着耳朵躺了一会儿,便听外头门响,果然楚行舟和进喜等人回来了。
眼瞅着含山和车轩还在熟睡,进喜便低低道:“师父,咱们也睡一会儿吧,等会儿出了城,只怕也没地方睡觉了。”
“食物和水都备齐了吗?”楚行舟却问。
“备齐了,够三天的量。”进喜又道,“那些人能熬住三天差不多了,早晚要下山的。”
楚行舟这才点了点头,说:“那就睡一会儿。”
大车店的房间正中放着长桌,因为采光不够点着油灯,靠墙的通铺是分段的,中间用柱子做分隔。也许是怕吵醒含山,楚行舟等人到柱子另一边躺下,究竟是走了一整夜,没过一会儿,进喜便发出鼾声。
含山这才悄悄起身,蹑足走到桌前,背着楚行舟拿出金钗,拨了拨尚未熄灭的烛火,之后走出屋去。楚行舟并没有睡着,他勾着脑袋看过去,看见含山的枕边放着包袱。
包袱还在,也许是去方便了。楚行舟重新躺回去,大车店里气味不好,但惯于行军的人哪会在意这个?不久之后,他闻到一股淡淡甜香,香得让人舒心适意,很快便沉沉睡去。
再回黔州
数到一百之后,车轩提着包袱溜出大车店,楚行舟等人都睡着了,没人问他去哪里。等出了门,只见一辆马车停着,含山早已等在车上。车轩跑去攀上车,二话不说抖了缰绳,吆喝着马儿走了。
大车店伙计看着车轩和楚行舟一同来的,只当他们约好了先后走,也没多管。马车走出几条街后,车轩见含山揭帘子往外看,便说:“楚行舟醒了怎么办?他们这时候追出来,咱们只怕跑不掉。”
“他们不会追上来。”含山道,“金钗的绢花是镂金花芯,还嵌着一些灯下昏,这回全挑进灯里去了,够他们睡一会儿的。”